晏魁脸皮厚,对付流藜的眼神警告不以为意,过去跟晏母稍稍说几句话。

付流藜知道他喜洁净,恰好需要换件衣服,便先行回东苑去叫人安排温水给他沐浴。

天上还下着雨,穿受潮了的衣裳,总归不好。

没成想付流藜前脚才走,晏魁后脚就打伞跟上了。

“你怎么不多陪娘亲说说话?”付流藜索性停下来,等他追上两步。

“娘叫我回去好好整顿,才不留我。”晏魁弯腰低头,钻到她的伞底下来。

付流藜两眼一瞪,举起了双手:“你干嘛呢?”

明明手里有一把伞,还非要过来分她的……真是不知羞。

“我来替夫人撑伞。”晏魁笑笑的夺过伞柄。

付流藜也不跟他争抢,要她给大个子撑着迟早累坏。

幸而雨下得不大,这么走回去,也不会淋湿多少。

只是毕竟天气转凉,还是快些进屋的好,而且付流藜也怕下人瞧见了笑话。

闺房中怎么亲密都好,这是在外头,明明手里有伞还凑一处,不笑话就怪了。

“走这么快?”晏魁一手虚虚的扶住她,“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可见是骗人的。”

付流藜抿抿嘴:“我这是急着给你安排热水,还要怎么胜新婚?”

“哦,”晏魁似笑非笑的尾音上扬:“我还以为夫人害羞了呢。”

“明知故问。”付流藜不想理他了,反手抓住他胳膊,只走路不说话。

到了东苑,叫来尹青去安排烧火丫鬟准备热水,付流藜进入里间,替晏魁收拾洗换的衣裳。

不料一个转身,就被抱个满怀。

强而有力的臂膀,逐渐在她腰间收紧,晏魁坚毅的下巴蹭在她颈项旁。

轻声道:“一别几日,夫人有想过我么?”

付流藜没说话。

他继续道:“我可是每天都想着你的……”

话音未落,他含住了她的耳垂。

付流藜下意识一抖,推了推他:“哪里学来的轻浮手段,等下尹青就进来瞧见了。”

晏魁不肯退去,紧贴着的双唇,一路磨蹭着,想要虏获她的嘴。

付流藜整张脸都憋红了,气鼓鼓道:“再这样我生气了。”

“夫人还是要拒绝我么?”晏魁没有冒进,低笑道:“真是捂不热的呢……”

付流藜回过身来,瞪着眼睛隐有不解:“这话何意?你未免太过于热衷此事了!”

很不巧,她就不喜欢,想想就觉得怪怪的,哪怕他们是夫妻。

晏魁也不勉强,轻轻松开,转而说起他此趟出去的收获。

“找到了两个厉害的工匠,他们是师徒,配合默契手艺了得。”晏魁说得煞有其事,仿佛真的是专程为此离京。

付流藜把他的衣裳叠放整齐,道:“其实你不必这样急着去,京城里能人巧匠多,留意着总会有的。”

“那样岂不是耽误夫人开业了?”他挑挑眉。

“你真是……”付流藜笑了笑:“多谢你,晏魁。”

“你的称呼不是早改了么?”他得寸进尺,指出问题。

“相公,相公行了吧?”付流藜败下阵来。

她觉得自己没救了,总有一天会习惯跟这家伙打情骂俏,没羞没臊……

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

也怪晏魁这厮脸皮厚,又成天笑盈盈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付流藜对着他什么坚持都顶不住,只有被一步步蚕食的份。

晏魁带着手艺师傅回来了,那珍宝阁就可以顺利进入下个阶段。

付流藜手里压了不少图纸,作为门外汉,还没请教过内行人呢。

她之前盘点过店内存货,是原先老板留下的,一道打包卖给晏魁。

价格并不高,不过看那些款式,说不上多出彩,挑剔些的夫人小姐必定看不上,只能做店里充数的陪衬品。

把价格放低一点,小门小户就买了去,不至于压箱底。

这个珍宝阁,最为贵重的是店契,以及晏魁进了一批原料,即便付流藜不懂玉石,也看得出水头极好。

把它们好好雕琢,摆卖出去,整个铺子必定提升一个档次。

付流藜尚未提及自己书肆的事,晏魁就急忙忙进宫,连着两三天忙得不亦乐乎。

白天看不到人,晚上回来就缠着她厮混,做足了‘小别胜新婚’的姿态。

弄得付流藜应接不暇,哪有心思好好坐下来说话,清早差点都醒不过来。

总要咒骂几声莽夫心里才能解气。

她是知道了,晏魁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又时常笑盈盈的,骗了所有人的眼睛。

以为他是温润涵养贵公子呢?实际上骨子里就是肉食性的。

如若不然,一些私密的差事,皇帝也不会越过魏武大将军找上他。

儿子一回来,儿媳妇早饭就频频迟到,晏母什么都没说。

只是付流藜自己脸皮薄,感觉丫鬟婆子的目光尽是揶揄。

幸好晏家人口简单,规矩不大,她手头又不少正事,没功夫去不好意思。

晏母不管家了,乐得清闲,把她那些花草养得特别好,还把付流藜之前写好的草木精怪故事要过去。

她一边养花,一边寻了口技师傅演给她听。

没有遇着节日寿辰,口技班子接活不多,见晏母有好故事,便动了心思。

希望这故事允许她拿到别府说,作为交换,闲了就能来晏府给晏母说口技,分文不取。

晏母一听这是好事,不过也事先征询付流藜同意,才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口技班子的几个妇人就来得勤了,不仅给她说草木精怪,还有她们自己练了许久的其它故事。

晏母听得入迷,有时候共情处还要落泪。

晏魁知道他娘在做什么,稍稍过问不多加干涉。

口技班子人少,道具也简单,不比戏班子复杂庞大,时常过来解闷开心挺好的。

人各有所好,若是换做那些喜欢看戏的,搭个戏台可麻烦多了,且还张扬。

京城倒是有两三个戏园,只是自持身份的人家,不爱往里凑,而且……有时候还能在里头撞见谁家不肖子孙,也怪尴尬的。

戏园的姑娘自小练出来的,身份虽然不是风尘女子,但也挺微妙。

晏魁和付流藜两人对晏母的爱好放下心来,没成想过了不久,就惹上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