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给儿子买了蒲隆翻译的《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我爱不释手地读了两次,对动物产生了更深的认识与喜爱。《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翻译自英文原版《Wild Animals I Have Known》(原书名译为《我所知道的野生动物》),作者西顿是加拿大著名的博物学家、画家和作家,被誉为“动物小说之父”。作为英语专业的毕业生,我认为蒲隆的版本翻译得准确、流畅,也保留了英文原版里面的插图,比如乌鸦首领“银斑”对群鸦发号施令的代表不同含义的叫声,提供了10幅插图,由模拟乌鸦叫声的英文及音符构成,既有趣味性也有科普性,非常适合儿童阅读。而《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最吸引我的还是里面不同种群野生动物的生存竞争故事,他们展现了各自独特的生存智慧,但都逃不脱相似的悲壮结局!

西顿《我所知道的野生动物》

《西顿野生动物集》每篇都有不同的主角,这些主角都是生活在广袤原野与森林中的动物个体,他们比同类更强壮、更聪明,是所属种族中天生的领袖,如狼群头领“老暴”、乌鸦“银斑”、爱犬“宾狗”、黄狗“巫利”、白尾兔“毛丽”、松鸡“红颈毛”、长耳大野兔“小战马”、跑侧对步的野马等。西顿以写实的手法观察和记录了他们在壮阔的时间长河中悲壮的一生,生动、准确地描绘了他们的习性、特点以及日常生活的细节。

跑侧对步的野马

这些野生动物的故事中,我对爱犬“宾狗”、黄狗“巫利”、松鸡“红颈毛”、跑侧对步的野马,及长耳大野兔“小战马”的故事印象比较深刻,他们打破了我对低等动物群体软弱可欺的刻板印象,让我从更客观公正的角度看待动物之间的生存竞争。西顿总结得非常精辟:“每种动物都有每种特点,不然他便活不下去;也有某种弱点,否则其他动物就无法生存”。

白尾兔毛利

《西顿动物故事集》里的动物不仅天赋非凡,也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正如西顿说的:“通常很难把一只动物与其他同类分辨开来,一只狐狸跟另外一只狐狸,一只乌鸦跟另外一只乌鸦何其相似,我们下次见到他时,很难肯定他就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一只。但是,偶尔会冒出一只动物来,他比他的同类更强壮、更聪明,他变成了大头领,按我们的话来说,是个天才。”因此,作品里每个故事都有一个非凡的主角,他们是独特的个体,当我回忆起其中某个动物的名字,脑海中会出现专属于他的生动画面。

泉原狐

作品里讲述了两个“狗”的故事,但绝不是我们寻常可见的宠物狗,都保存了野生动物血统的本性“自由、桀骜不驯”,个性又截然不同。爱犬“宾狗”看护牛马的执着让人啼笑皆非,而在主人危急之时的神秘预知与及时相救又让人特别感动。他有狗的忠诚,却过着像狼一样的生活,最后像狼一样吃了有毒的死马而死。书中提到的“巫利”是一只小黄狗,“是所有杂交狗中最杂的狗,是所有狗的最小公倍数,是所有品种的无品种的联合,可是,尽管不属于任何品种,他却来自比他的任何一个贵族亲戚更古老、更优秀的品种,因为他最大自然地企图恢复所有狗的老祖宗--豺的古老血脉”。健康和机智是黄狗从其他狗类品种中脱颖而出、被人喜爱的可贵条件,但如果受到虐待或身处逆境,就会像狼一样咬人,彻底背叛人类。

喀伦泡之王老暴

“巫利”对主人老糊涂蛋“罗宾”忠心耿耿,在渡口羊群跑散,寻找那只主人数错的“羊”时跟主人失散,被丢弃后整整两年守在渡口等待他失踪的偶像回来,绝望后一次偶然的相遇又做了主人老相识的牧羊犬,后来变得嗜杀成性,邻居的鸡鸭羊群都遭受了残杀,等到被主人的女儿发现是罪魁祸首时扑向她的喉咙。始终如一、勇敢忠义的“宾狗”和前后性格大变的“巫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阅读时我的内心是有些震动的。

黄狗巫利

松鸡红颈毛天生就格外地身高体壮,他的颈毛不仅更大,而且像彩虹一样绚丽多彩,翅膀击打空气发出嘭嘭的声音,听起来像印第安人在擂战鼓。松鸡妈妈所生的12只松鸡,经过残酷的生存竞争淘汰,最后只剩下红颈毛。红颈毛还是松鸡世界里难得一见的模范父亲。他跟松鸡妈妈棕妮一起照顾10只小松鸡,当红毛松鼠试图截杀落在最后的小松鸡时,他用自己的拳头,也就是翅膀上的疙瘩关节一拳击中松鼠的要害部位,打得他天旋地转,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棕妮死后,也是红颈毛担起了训练和保护小松鸡的责任。

松鸡红颈毛

长耳大野兔“小战马”不论毛色还是力气,都是同类中最出色的兔子。他坐在窝里时,颜色发灰,但当他向狐狸和浅黄色的山狗愤然宣战时,颜色一下子就变深了,黑得像墨,白得像雪,同时兼顾动物毛色的两条原则——保护性原则和指示性原则。力气方面,普通的长耳兔跳为了观察跳八九下来个腾跃,但是长耳兔小战马跳二十下腾跃一次,就能获得所有需要的信息,而他每飞跃一次能跳出十到十四尺远的距离。小战马是卡斯卡多地区最聪明的兔子,他的篱笆计使得无懈可击,飞奔起来既像白色的海鸟又像一片飞云,走投无路时会选择“中立”的陌生人获取逃生的机会。

小战马

英雄都有一个悲壮的结局,正如西顿所指出的:“野生动物的一生总是以悲剧告终”,更富有诗人情调的罗伯茨则说,“在野生动物中间,死亡总是追随着欢乐”,翻译作家蒲隆说:“这些动物的故事情节也仅仅是荒野里的生死搏斗,如果有人与他们作对,通常人总是胜者”。爱犬“宾狗”一次不落地去找冬天被狼咬死的死马,吃到一只下过毒的,死在雪地里,头枕在旧主人的门槛上。黄狗“巫利”扑向主人女儿的喉咙时,咬穿了给他喂食的毫无遮拦的手,最后被破门而入的主人用柴钩砸死了。

爱犬宾狗

松鸡红颈毛不仅要面对动物世界残酷的生存竞争,还要时刻警惕坏人“笨蛋”的黄毛狗和枪口。“笨蛋”杀死了棕妮和4只小松鸡,疯月和暴风雪夺走5只松鸡的生命,仅剩的灰尾巴与红颈毛相依为命,却落入“笨蛋“和同伙的伏击圈,倒在了“笨蛋”的枪口下。多次死里逃生的红颈毛最后不幸踩中了“笨蛋”安置的一只罗网,被吊起来奄奄待毙时才被一只大角鹄结束了苦难。

乌鸦银斑

小战马有一箩筐的锦囊妙计,在平原上逢凶化吉,但躲不过人类的猎捕。政府愚蠢的猎杀老鹰和猫头鹰的法令导致了兔子泛滥成灾,从而引发对兔子的集体猎杀行动。五百只眼睛亮闪闪的长耳大野兔,其中包括小战马,被送到竞技场与猎狗上演生死追逐竞赛,等待冷酷无情的人类欣赏喝彩。当这些兔子在竞技场上被几乎猎杀殆尽时,小战马却一次次地胜出,赢得赶兔人米基的喜爱与尊重,为他争取到安全通过十三次就获得美国人般自由的机会。在被最后猎杀的关键时刻,耳朵上打满13颗星星的小战马,在米基的同情与帮助下,最终被放回土生土长的平原。

松鸡红颈毛

经常去新墨西哥的羚羊泉饮水的那群野马里,有一匹跑侧对步的黑马驹特别引人注目,四条腿修长匀称,侧腹油亮油亮的,从不四蹄腾空,总是以侧对步溜蹄跑。西部的牛仔都知道黑马个个硬得像钉子,像是魔鬼附体,而黑色的野马犹如笼中困兽,至死也调教不过来。这匹野马以他远近闻名的步伐,领着他的母马群躲过了不同猎马者的围追堵截,当母马群筋疲力尽处于猎人的掌握之下时,他彷佛是钢筋铁骨,侧对步遛蹄竟然同追逐开始的那天一样轻快有力,疾驰而去,消失在天际。野生动物的守护天使使他一次次逃过追捕,当他不顾守护天使的警告被猎人安排的小母马诱惑落入猎人的陷阱,他无数次挣扎冲撞想要摆脱束缚,最后纵身一跃,跳了悬崖。一具躯体--了无生命,却自由自在。

跑侧对步的野马

西顿说:“人类所具有的东西,动物不会一点儿没有,动物所具有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也为人类所分享。动物都是有情有欲的生灵,只不过同我们在程度上有所差异而已,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应有他们的权利。”《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会触发我们对动物生命的深层思考,以及丰富的情感,包括对野生动物生存智慧的赞叹、追逐自由的敬意、悲壮结局的怜惜,当然还有对人类“坏蛋”出于人性或娱乐目的残忍下杀手的憎恨。

《西顿动物故事集》是一部适合儿童及成人共同阅读的作品,因为写实,年龄太小的儿童可能耐不住性子,仔细品读里面对动物特点细节的描写,而成人的引导可以提供支架式的指导,从而帮助孩子理解作品里蕴含的人文情感以及动物权利意识。儿子先后阅读了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系列和《西顿动物故事集》,他对两类作品都很喜欢,觉得沈沈石溪的作品感人,有画面感,西顿动物小说更注重动物细节描写,对动物故事如灰狼大头领“老暴”印象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