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轨山东水瓶女,滨州医学院05级英语专业毕业生,在校期间任职大学生记者团团长。现定居于大理,全职写作,鲁迅文学院第九届网络作家班成员。2016年起开始全职写作,之前为某互联网公司企划运营总监。热文作者,其作品曾被人民日报、新华网、人民网、鲁豫有约等2000多家大号头条转发,连续创下近百个10万+,已出版6本书。

十年后重回母校

命运说是注定

其实是你早已做好了选择

我曾发过一条朋友圈,内容是母校的公号刊登了一篇对我的采访,我配了四个字的文:最高荣宠。

这些年在写作圈,从小心翼翼的新兵蛋子到畅通无阻的发稿油子,慢慢对发表、刊登诸如此类的事情日渐麻木,从人民日报、新华网、人民网等等官媒的公号,到《青年文摘》、《意林》等等的杂志,我都发表过数不清的文章,但这一次作为学姐、校友的身份回归到学校的媒体平台上,足足让我兴奋了好长时间。

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一切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塔希里亚故事集》中曾写过这样一句话:

命运啊,说是注定,不如说是你忘了是在何时做了选择。

这句话用在我身上简直再恰当不过。

我大学四年,往校报老师办公室那儿跑得特勤快,相比于专业课,我更喜欢写诗写散文,跟一帮喜欢写作的“遗珠”型选手们纯粹地聊聊文学理想。

如今走上职业写作这条路,说是注定,倒不如说是当年执拗而天真的校报发稿热情在最初的文学理想萌芽阶段帮我早早做好了选择。

是不是特邪乎?

以至于到今天为止,我依然特迷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喜欢的事情,只要持续做下去,总有一天会在恰当的时机成全你。

11月的时候,几个记联的学妹纷纷向我发来邀请,说记联有个十周年的活动,到时候估计该会有好多校友会返校呐,学姐你一定要回来呀,最好能给我们做一个培训。

我一听培训,觉得特来劲儿。

让我兴奋的原因是,我终于可以作为一个正面教材出现在一帮迷茫的学弟学妹面前,告诉他们,你现在奔忙的一切琐碎的意义所在了。

因为,虽然当年我在校报上发过不少稿子,可一直都害怕这些“不务正业”的喜欢,会对我未来毫无帮助,当时我就特期待能有个人能跳出来告诉我,小崽子,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遗憾的是,没有。

12月的时候,跟素未谋面的刘芳老师在微信上聊得特别起劲儿,完全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尴尬与违和。我毕业的时候,刚好与刘芳老师擦肩而过。朋友圈里看着她深夜加班的风雪回家路,像是看到了同一片倔强的天空。

刘芳老师跟我说,“欢迎回家”。

我毕业都快10年了,人人都说回到了过去,回不到当初,所以当我听到“回家”这个词的时候,虽很感动,但还是担心,怕自己回校后,会哪哪都变了,会哪哪都找不着,会生疏,会孤单,会给老师和学弟学妹们平添诸多麻烦。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12月的时候,哄骗了梅老师随我同去。

因为既然要给学弟学妹们培训,除了带去我这种野路子选手的经验,也该有点可以压场的干货级内容。

我开玩笑说,他是随行赠品。

谁成想,他讲得比我更受欢迎,以至于梅老师讲完之后,多年的颜值担当、跟我最是熟络的玲玲老师领了一个小男孩来向他“表白”。

那个小男生,看上去木讷、内向、不苟言笑,看向我们的时候,表情凝重,形态沉稳,连满心的喜悦都得找人代为表达,简直就是表面毫无波澜、内心早已上天型内敛孩子本人。

玲玲老师说,这个是新媒体的才子,是原创漫画《滨小医》的主创,我们这个小男生说,他太喜欢梅老师讲课了。

我瞬间对这种冷酷的“示爱”方式表示特理解,我之前在玲玲老师朋友圈看到过这个才子男生的作品,画得极生动,医学生里典型的内秀式灵气,尽藏笔端。

往往越有才的人,越是不太擅长活跃的表达,就像我下笔可以万言,一说话却经常跟喝大了一样老断片儿。能说出来的,永远不及写成文的来得尽兴。

我特喜欢这些有意思的典型,恨不得冒冒失失地把这类学弟学妹都拖到家里说点儿平日里人模狗样时绝不会说的理想和远方。

很多孩子,从十三四岁时,就决定自己是个大人了。

考什么样的大学,读什么样的专业,选什么样的选修课,样样都是冲着有用去的。

他们早早得被就业与世俗的成功标准扭曲了自己心里的喜欢,甚至不敢跟人讨论一些跟专业并不相关的想法,更害怕一说出来会让家人老师多一些不必要的担心。

于是索性再也不说。

两年前我带着第一本书《很感谢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回滨医母校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半蹲在我的座位旁,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本子,说:“学姐,我男朋友想要你的一个签名。

我随手给她签完,她还是站着没走。

我问她:“还有事啊?”

她说:“学姐,我男朋友看过你的《折腾到死》(后更名为《折腾到底》出版成书),他很喜欢,本来也想跑回来参加你的分享会,可他现在在外省实习来不到现场,哦对了,我男朋友是盲人。”

我当即愣了一下,像是一时间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我说不出来一个字,只是眼中盈盈有光。

我说,谢谢。

我现在都30出头了,越是见识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江湖腻子,越是珍视这种纯粹的喜欢。

所以,我要谢谢。

谢谢你排斥万难找到自己的喜欢,谢谢你穿过人海来到我身边告诉我这些,谢谢你让一个作者明确了写作的意义。

谢谢理想不死,谢谢江湖再见。

培训会结束后,我被刘芳老师带去了张玉龙老师的办公室。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玉龙老师,当时玉龙老师在团委工作,所以虽然专业课上没什么交集,但学生的迎新会啊,“舞林大会”啊,嘉宾介绍的时候,总有一个英气逼人的玉龙老师坐在前排。

那天我“不客气”地向玉龙老师赠了新书《自律的人生不孤独》。

玉龙老师也“不客气”地回赠了我一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疾病的价值》。

我当即大为震惊,什么情况?这种专业书我能读懂?玉龙老师难不成为了不输气场豁出去啊?

玉龙老师显然是看出来我复杂表情中的意思,马上笑着告诉我,这不是一本完全的专业书,里边有很多案例,也许能给你提供写作素材。

素材?我立马来了精神,立马把书抱到胸前,啥也别说了,我行走江湖这些年,最缺的就是素材了。

因为一时间过于激动,我差点把常年隐藏的招牌邪魅狂狷笑都露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儿,你可能想都不敢想,玉龙老师竟然跟我谈创作、谈文学理想、谈书的精髓、谈各自理解的创作价值,谈以母校为创作背景的长篇小说《折腾到底》的影视化可能,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

这种文艺到毛骨悚然的事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我当时表现得就像那个内向的小学弟一样,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内心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蹦起来拍一下玉龙老师的肩膀,“知己啊,哥们,早怎么没看出来咱这么投缘呐啊”。

我当时第一次发现了一件特好玩的事儿。

那就是当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老师和我们之间,都戴着身份的面具,说得再真诚,感受上还是一个用心良苦,一个感激不尽。

当我们毕业之后再回来的时候,老师和我们之间,就会各自放下身份上的局限,完成本质上的碰撞。

学生还是学生,老师还是老师,但只要跨越了足够长的时间后,你们就重新认识对方一遍。

这一次崭新的相识,会让你了解重回母校的意义。

这在我的导员刘志勇老师身上,表现得也很明显。

当年我在校期间略有些放荡不羁,一个女生如此不乖巧,志勇老师也不好硬管,所以只能悄咪咪地把我喊过去时不时地敲打一下。

我后来跟志勇导员说,我特感激他当年这种点破不说破的敲打。

导员说,我没硬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逃课的时候,不是像一些男生一样跑去打游戏虚度时光,而是拿着这些时间去了图书馆,去做了自己想去做的事儿,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人,老师懂。

对于有自我管理能力的学生,留点儿其他可能的空间。

对于那些迷失自我完全在虚度时光的学生,及时往回拉一把。

得此良师,是为人生大幸。

我后来以志勇导员老师为原型,化名成一个叫“张立乾”的人物,写进了我的小说《折腾到底》里。

《折腾到底》是我在滨医读大三的时候,完善的大纲,并完成了初稿。

我当时能被允许匀出一些时间沉浸其中,要感谢那些可贵的宽容与信任。

成全一个人的尺度太复杂,即便是终身教书育人的老师,也不能保证可以把握得那么恰到好处。

管多了是扼杀,管少了是放纵。

唯有恰到好处的观察与信任,方能成全。

所以,我何其有幸。

第二天一早,我便要返程,走之前给我的专业课老师马松梅老师发了微信。

她说,你不要动,下雪了外边冷,我来找你。

我们一见面,又是一个特亲切的拥抱。

马老师总跟我说,我实现了她的理想,她本想当一个作家来着。

我一开始以为是玩笑,后来我才知道,这真是她年少时认真渴望过的英雄梦想。

人生的路径就是这么诡异,你认真考虑过的事儿,不一定就是你以后的生活,你不经意间做的事儿,也许就在某个节点成就你。

所以,当学妹说前路迷茫时,当学弟说对专业失望时,我说没什么太好的法子,我只是说,跑起来,持续去做,天自然会亮。

一个人未来的样子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现在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举动,都在决定着我们未来将成为一个怎样的自己。

所以,如果你确定喜欢一样东西,请坚持。

如果你有梦想,请捍卫。

谨此,纪念十年重回母校。

谨此,与我的学弟学妹、与我的老师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