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人是很喜欢看怪谈一类的故事的。对于怪谈,我感觉日本对这一块做得比较好,有很多著名的作家都写过怪谈类的小说,比如京极夏彦,乙一等。能想到的怪谈题材基本上都被小说漫画开发完了。也有很多作者自己杜撰一些怪谈,可以说日本的怪谈文化被很好地继承,保留传承了下来。

而中国历史上也有好几位记录怪谈的人物,比如说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许元仲的《平妖记》 《三异笔谈》。但是后续继承的人几乎没有。长期以来中国都致力小说文化的正统性,像这种怪谈之类的通常都被打进歪门邪道,很少有作者去专门的研究。

而莫言出了这本《莫言的奇奇怪怪的故事集》,我觉得非常惊喜,因为莫言可以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标杆性的人物,他为怪谈出了一本书,可以说是为这种故事题材正名了。

莫言在前传中也写了一首打油诗,有一句话说得好,“奇谈怪论非魔幻,民间艺术最通俗”。那我们就看看莫言笔下的怪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莫言一直信奉想说的观点不要直接说出来,要藏在文字里面。所以看莫言的小说其实是有点烧脑的,喜欢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本书并不是直接上来就写怪谈故事,而是类似于莫言的小说,怪谈藏在小说里面,现实和故事对照,现实也有了魔幻意味,怪谈也不像是纯粹的怪谈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莫言写的也是一种魔幻现实主义。

第一个故事《木匠和狗》就读得让人晕头转向和毛骨悚然。

故事前面一半讲了自己家的故事,自己爷爷的故事,管大爷和其祖辈的故事,中间还穿插了木匠和狗的当时民间故事。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狗还是非常忠诚的。

接着文章里“我”也就是钻圈,描述了自己父亲和爷爷对管大爷复杂的态度。好像瞧不起他,不怎么搭理他,但是又不阻止管大爷来串门子,有时候还会给他准备坐垫。

这里就是下了一个悬念,到底为啥家里人对管大爷是这个态度?接着又穿插了管大爷父辈拥有一手打鸟神技的故事。这里父辈的形象渐渐丰满了。同时读者对于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民俗观念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就为下面故事的展开打好了框架。

下面木匠和狗的故事又有了不一样的版本。狗和木匠的关系再也不是之前的故事那么和谐了。狗从忠诚的伙伴变成了心怀怨念的生灵。

木匠认为自己的狗偷吃了自己的肉,狗说,我没偷吃。这里的狗会说话了。让整个故事显得诡异了许多。木匠不信,打了狗一顿并把狗赶了出去。这里木匠就潜意识认为这只狗恨自己。

接着这只黑狗拿着高粱杆来测量李木匠的身量,并且按着尺寸挖了一个坑。这种情节看的人真是背后冒冷气。

到这里还没结束,李木匠和狗搏斗之后,发现了那个土坑,喊正好在路边的管小六帮忙,没想到管小六不仅没帮忙,还冷笑着想把李木匠活埋。

文章的最后几句话,李木匠说,我想起来了,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了。我读到这里懵了啊。于是又翻到前面去重新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管小六和李木匠结的什么仇。

但是发现了之前有一段关于帮邻居嫂子救小牛的描写。描写小牛粉嫩的嘴巴,青玉般的小蹄子,撅着尾巴撒欢,真是可爱。这段描写放在这个地方略显突兀,但是如果全文看完。这里明显是一个隐喻。

加上李木匠的后代,钻圈的父亲爷爷对管大爷的态度诡异。可以联想到,李木匠和管小六之间是什么仇恨了。管大爷可能是李木匠的孩子。

虽然这篇《木匠和狗》篇幅不长,而且读起来好像很啰嗦,但是全文读完,疑惑和解谜的过程让人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莫言想写的人性善恶和爱恨情仇,在几个前后不一致的怪谈里面一览无遗,让人深思。

这本《莫言奇奇怪怪的故事集》表面上是怪谈故事,实际上可看可思考可解读的地方太多太多,是一本非常有深度的怪谈故事集,或者说是魔幻现实主义。

另外,看这本书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莫言的手稿居然是竖着写的。